随报告的19号图就是莱布·特里尼先生绘制的港口炮台和石栈桥的全境。这是我们从船上所能见到的最好的角度。20-67号图是莱布·特里尼先生绘制的港口各个局面部和港口内停泊的船只,其中25号图就是澳洲人的“圣船”。阁下提供的小册子上称该船前甲板上有一尊巨炮,但是从我们的视角无法证实。26……28号是澳洲人拥有的欧洲式的船只。29……33号是澳洲人拥有的其他船只。
我将在澳洲人恢复我们的行动自由之后发出第二份报告。
我们的主人的忠仆
阁下最恭顺的仆人
初级商务员范·德兰特隆
1631年2月9日,于临高博铺港“马格德堡”号
放下鹅毛笔之后,范·德兰特隆将信件摊开,从随身的公文袋里取出一个纸板,纸板上不规则的穿了许多孔,他把纸板覆盖在信件上,比对了下,开始在另外一张纸上抄录起来。
冈萨雷斯看着年轻的商务员如此勤勉的工作,不由得暗暗好笑——现在他们连船都不许下,准备派谁去回巴达维亚去送信?这里即没有公司的商馆又没有其他来自巴达维亚的船只。澳洲人也从不去巴达维亚。
莱布·特里尼端着个杯子,正在喝酒——泊在这里无所事事的等待上岸,船上的水手和士兵都把喝酒作为打发时间的消遣。船上的总管买了十几桶朗姆酒和五十箱格瓦斯,整艘船上的人,除了被明确禁止喝酒的哨兵之外,所有人时时刻刻都是醉醺醺的。甲板上、货舱里,大炮旁边,到处横卧着喝醉了呼呼大睡的“人渣”们。前一天晚上还发生了一次悲惨的事件,一名水手喝醉之后睡在甲板上,半夜里滚落到水里去了。值班水手发现把他捞起来的时候已经送命了。为此商务员先生不得不付了八个里亚尔的“尸体处理费”,由港务局将尸体运到外海抛弃。
莱布·特里尼因为无所事事,除了喝酒就是绘图,他在甲板上利用投影法和简单的仪器,大致绘出了港口的地形地貌图。接着又把在“马格德堡”号甲板上能看到的东西都画了速写。其中他尤其仔细的描绘了“圣船”。这艘巨大的船只在海湾的另一边,黝黑的船影在湛蓝的海水和天空下焕发出一种让他沉醉的美感,无论是线条还是光影色彩。特里尼是个绘图师,在科技和艺术尚未完全分开的欧洲,他也是半个艺术家。对美丽的事物有着天生的敏锐感。
圣船上每天都间歇性的冒出青色的烟雾,有时候会突然喷发出一股黑烟。特里尼先生一想搞清楚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澳洲人在干什么——他对“圣船”的兴趣与日俱增。
现在看到商务员把他的速写本和信件包在一起,用油纸仔细的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盖上火漆印,最后放入一个鹿皮口袋中。他有些茫然若失的感觉,这些图虽然不过是些速写,但是就这样的随信送走是否安全?这里距离巴达维亚可有几十天的航程,任何一个意外都可能使得信件永远失落在海底。
“你打算怎么把信件送出去?”冈萨雷斯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刚才看到旁边有一艘戎克船卸下了福摩萨的鹿皮——这些中国商人显然是从大员来得。我准备托他们带去。”商务员胸有成竹,“给他们一些钱。他们会很妥帖的办到的。”
虽然把信送到大员再送回巴达维亚需要漫长的时间,但是按照当时船只在港的时间,“马格德堡”号至少也得在一二个月之后才会踏上返航的路程。足够信件回到巴达维亚了。
即使信件比他们晚回到巴达维亚也依然有价值——起码起了备份的作用。这个时代不是每艘船起航之后都肯定能抵达港口的。
殖民和贸易部大楼里,司凯德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志得意满,踌躇满志。在年会过后的第三次元老院全体大会上,对空缺的执委进行了进行了补选。司凯德因为长期负责殖民和贸易部的日常工作,而且经常鼓吹“太平洋乃华夏之太平洋”诸如此类的言论,在补选中顺利当选了殖民和贸易部长官这一执委职务。
司凯德当选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搬家——在他看来原本的殖民和贸易部面积太小了,无法满足他的雄心壮志和眼下不断膨胀的业务量。好在自从元老的“安居楼”开建之后百仞城里空闲的地皮多了不少。他就重新圈占了块地皮,盖起了殖民与贸易部大楼。
所谓大楼,其实是过去的简易房宿舍改装废物利用。现在元老大多住进了公寓,多了不少简易房的配件出来。彩色钢板带泡沫层的夹心板隔热效率不太好。所以决定只把把它作为墙体,外墙的内部加一层木框墙壁,内中填充天然保温材料硅藻土。
因为简易房的夹心板可以快速安装,他的建造计划没有遭到企划院的打回票。建筑公司花了一周时间就把房子盖好了。
从外表看,新得殖民贸易部大楼模样很奇怪,它是由两座三层小楼加上小楼之间的拱形屋顶构成的奇怪建筑。小楼的底层是砖的,上面二层是彩钢板结构的。两座房顶之间加上了一个熟铁桁架支撑的拱形木制屋顶。安装有玻璃天窗。拱顶前后用砖墙封闭起来,这样就成了一个两边是办公室,中间有个挑高大厅的建筑。整个建筑物充满了山寨的气味。
司凯德很喜欢临高建筑总公司的那个全层高的拱形顶大厅——配合下面规划展示台上的沙盘模型真是太气派了!所以他也想照此搞一个。这样他站在三楼的长官办公室的阳台上就可以居高临下地看着沙盘和周围忙碌的职员们,充分满足其俯瞰世界的欲望。
在这个拱顶之下,是各种各样的沙盘。司凯德认为殖民贸易部的工作很多时候类似于参谋部,只不过是一个经济参谋部。而参谋作业的基本功就是要在地图和沙盘上比划。
因而在大厅里摆满了各种沙盘,其中最大的一个是整个东亚海区的沙盘,所有穿越者所有,或者同穿越者签约的商船、公开商业网点都以小旗和模型的形式被摆放着这个大沙盘中。
墙壁上挂着巨大的地图和表格。其中一张表格是贸易货流的运行图,各项商业数据被填在不同颜色的卡片上,挂在墙壁上的运行图上。使得墙面上犹如一个色彩斑斓的棋盘。每天一次,殖民贸易部和海军航运处、港务处、制造总监部和各个有无线电的驻外站都要进行情报交换。手持长长叉杆的女办事员们按照得到信息按照要求改变着卡片的悬挂的位置。在运行图下面,一群被称为“计算员”的人坐在办公小隔间里,用计算尺和蘸水笔不断的计算着交到他们手里的数据。
他们是从获得丙种文凭的归化民中被挑选出来的,被填鸭式的教授了某种数学计算方法。他们每个人只负责记住一种计算公式。所做得工作就是将交来的数据填入公式,然后用笔算和计算尺推断出结果。计算的目的和原理一概不重要,只要能正确的算出结果就是合格的计算人员。因为反复的机械式的练习,使得他们的运算速度非常之快
每过几个月,他们就会学习另一种公式,这是为了确保他们能够互相之间可以进行替换
通过精密的管理手段,有哪些船只已经出港,哪些在停泊装卸货物中,哪些船只目前是空载。每条船上运载的是什么货物;本月的进出口需求品种和数量都可以随时查清。元老院和所有部门任何时候都能得到某一方向某一种物资何时可以到达的预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殖民贸易部自己没有船只——这是司凯德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大波轮船组建之初,他就强烈要求该公司归本部门掌握,但是最后还是落到了交通部和海军的手里,这让他耿耿于怀——没有船的殖民和贸易部,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当然,他没有能力抵制海军企图垄断航运的企图。只好暂时忍气吞声,准备等香港的造船厂大规模的出船之后再谈直辖航运公司。现在。一切任务的重点都要围绕着殖民贸易部在鸿基的行动展开!如果能一劳永逸的解决困扰元老院的煤炭供应问题,自己在执委会和元老院开会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就会响亮得多。提出的要求也就更有“合理性”。
“一项要求的是否具有‘合理性’,取决于你在团体内的重要程度有多少。”司凯德经常说这句话。
他从自己桌边的大玻璃窗俯瞰下去:大厅里,殖民部的几个元老和归化民职员正围在一个新造的沙盘上忙碌,这个沙盘表达的越南鸿基周围形式,是用旧时空的地图放样加上前方回报的勘测数据修正而成的。